马斯喀特传统鱼市的鲭鱼大战

尽管马斯喀特在穆斯林世界里只是一座不太热闹的都城，但这座城市也不乏斑斓色彩，甚至在人们睡眠正酣的时段也不例外。

实际上，我在清晨漫步到阿曼最大的海鲜市场时，黎明的曙光还没照亮马特拉滨海路一带的海面，响亮的吆喝声已在市场上此起彼伏。

我循声望去，可起初怎么也找不到这喧嚣的来源。几小时后，阿拉伯半岛最古老也最具氛围的市场——马特拉的主要市集(souq)将会呈现出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忙景象。而现在，只有一名摊贩在这昔日著名的林荫道上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手头上的纺织品。在发现石油之前的年代，这座古老的港口曾是阿曼的商业中心。

水边则是另一番景象，一艘船的绳子拴到马斯喀特海港的墙边时，掀起了一阵骚动。

与此同时，鱼市标志着马斯喀特崭新一天的开始。这里是欣欣向荣的海鲜行业的真正枢纽地。

叫喊声打破了清晨潮热的空气中的宁静，渔夫们奔向了搏斗现场。有些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喧闹的场景。有些人则为主角们呐喊助威。

不过，这场“冲突”并不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在红色的角落里，一张大网被一群鲭鱼撑得鼓鼓的，那些鲭鱼还在为重返大海进行最后的挣扎。在蓝色的角落里，男人们纷纷带来了捕获的战利品。渔夫们早已将网妥妥地收进了船内。尽管如此，鱼儿还是折腾得厉害，所以必须借助额外的重物才能将这些战利品从船上卸到陆地上。

陪我一起观看这场“鱼人大战”的，是71岁的老渔夫拉希德·里亚米(Rashid Al Riyami)，他答应带我去逛逛本市不久前新建好的4000平方米的鱼市。

对于光与影的把握，是这座新鱼市在设计上的固有要求

不难想象，像拉希德这么一个大半辈子在阿曼海湾以捕鱼为生的人，必定对马特拉了如指掌。

就我所知，没有人比他更深刻洞悉阿曼与海洋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个坚不可摧的纽带源自深厚的航海传统，以及该国长达3165公里的海岸线上不同凡响的生物多样性和盛产的海鲜。

“你想想看，我们这里可以这么亲密地接触海洋，所以如果海鲜不是阿曼饮食中的重头戏，那才怪呢。”拉希德轻声笑道，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我从海港进入那座主要的鱼市。”

近年来，马斯喀特发生了许多变化。在这番变迁中，最令人瞩目的体现之一就是这座新建的市场。这座新鱼市是挪威 Snohetta 建筑事务所的杰作。充满现代感的顶篷与棱角分明的墙壁，都彰显了清新利落的北欧设计风格。然而进入内部之后，市场那层延续了朴实的阿曼精神，令这个地方更接地气。

沿着过道继续走，我看见各个区块都摆满了新鲜的无鳔石首鱼、鱿鱼、鳊鱼和鲷鱼。巨型水箱里装着龙虾、大虾、鱿鱼和小鲨鱼。与此同时，摊贩们一边用娴熟手法将巨大的金枪鱼切片，一边与身穿洁白及踝长衫(dishdasha)、头戴绚丽帽子(kumma)的阿曼人和颜悦色地讲价。

100多个商贩在这里招揽生意，也在这里竞相博取游客镜头的青睐

这座新设施改善了冷冻和储藏条件，逛鱼市也就成了不那么“重口味”的体验。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几乎看不到血迹，而咖啡店的入驻和市场的清爽环境所营造的氛围则更能吸引人们一家大小相伴而行。话说回来，光是种类丰富的海产和买家卖家的活跃互动，也能让来这里体验鱼市的人从心底感受到短途旅行的乐趣。

“渔业是阿曼第二大产业，”我和拉希德到市场的屋顶咖啡馆去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时，拉希德边走边说道。

“在20世纪60年代发现石油之前，阿曼人一直依赖农业和渔业。所以，鱼类和海鲜始终是本地饮食的重要组成部分。大自然赐予我们这么丰富多样的海鲜，实在是我们的幸运。” 我待在阿曼的后几天里，也无数次回想起这种关于美食的福分。

在马特拉一家重新装修的 khan（宾馆）里，我光顾了漂亮的 Bait Al Luban 餐厅。在那里，我对阿曼菜肴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个菜系微妙地结合了不同的风味、香料和烹饪风格，借鉴了印度、波斯和非洲的特色。

在 samak maqli （用柠檬、大蒜、辣椒腌制后整条香煎的鲷鱼）和 saloonat rubyan （椰汁咖喱煮阿曼大虾）等菜式中，都由海鲜担纲主角。

我在到访期间，还如愿地尝试了其他几次难忘的海鲜餐。在马特拉市集附近一个原汁原味、正宗地道的场所，我品尝了一种由金枪鱼、大蒜、生姜、香菜、番茄和酸橙汁制成的传统阿曼鱼汤。此外，拉希德还热心地邀请我到他家里去，让我看看他的妻子如何烹制一锅用 malleh （阿曼腌鱼）调味的家常炖菜。从前还没有冷藏设备时，在阿拉伯地区严酷的气候下贮藏鱼类的唯一方法就是腌制。malleh （阿曼腌鱼）就是用百里香和辣椒调味腌出来的，这种混合调料能赋予无论贵贱的鱼肉不可思议的鲜味。

至于我这趟食鱼之旅的高潮，则出现在马斯喀特澈笛度假酒店。在这家酒店的海滨餐厅，我享用了一顿星空下的海鲜大餐，为此次阿曼之行划上了完美的句号。海滨餐厅的主厨 Anil Fernandes（阿尼尔·费尔南德斯）来自印度卡纳塔克邦芒格洛尔，一个以独特的海鲜烹饪风格闻名的沿海城市。

然而，海滨餐厅的那顿美餐几乎没用到什么复杂的香料搭配。对于每天从马特拉市场新鲜送达餐厅的各种海鲜，费尔南德斯更喜欢呈现它们本身的美味。

“我们一切从简。”他一边说道，一边呈上餐厅的招牌阿曼海鲜拼盘——各式各样的鱼类和贝类经过烧烤和调味，简直无懈可击。“如果遮盖了海鲜固有的风味，那就没有意义了。我们精心烹制，让食材的风味自然呈现。”

当我埋头享用香甜的龙虾和肉质鲜嫩的 sharri 和 hamour 等本地品种海鲜时，海滩上的柔软沙子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脚趾缝。我不禁回想起海港旁的酣战。可在这儿，星空下的一切是如此的静谧。这顿饕餮大餐从海里到盘里的曲折过程，怎么描述都很容易显得轻描淡写。因为目睹过捕鱼收网的不易，我从内心深处更加珍惜此时此刻享用的美餐。正是别人的全力以赴，成全了我的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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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源: Firas Al Raisi, Luminosity Productions 和马斯喀特澈笛度假酒店
文字由Duncan Forgan为GHM非凡之旅所撰。
配图：新建的马特拉鱼市(Muttrah Fish Market)修建于2009年并于2017年完工。整体建筑呈曲线型，与临近的滨海公路呼应。